倍顺网日本失去的30年，究竟失去了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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申明:本公众号由原来的“讲点常识”更名为“富士山下I”

作者已旅居日本，往后会写更多关于日本的原创文章，作者微信：wl_osak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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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国内很多人在讨论日本失去30年这个话题，甚至于书店以此为主体的书也大有书架占领之势。想必是大家从身边的形势感觉到了什么吧。其中有一种观点，笔者觉得很有意思。这个观点说，我们不能步日本的后尘，堕入类似于“失去的30年”之类的泥潭云云。我们来看一下日本失去的30年到底怎么回事。

日本”失去的30年“，是从泡沫经济崩坏之后的1990年开始算起的。最开始的1990年代被称作“失去的10年”，但是进入2000年代人们发现经济势头并没有好转，又继续称为“失去的20年”。此后每隔10年人们回顾起来发现，经济总是停滞不前，形成了现在“失去的30年”的说法。

日本战败后的经济复苏

战前的日本，在富锅强兵的口号下，从19世纪末开始，走上近代化的进程。人均GDP和英美的差距也在不断缩小，1870的人均GDP为英国的23%，美国的30%，到临近战争的直前一年，日本的人均GDP分别为英美两国的42%和41%。然而战争中断了这一追赶的过程。

1945年的终战当年，日本的人均GDP为1346美元，只有美国的11%，和战前1940年的日本相比也只有47%。战争期间连年-25%的衰退，形成了下图特别明显的跳水图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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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战败后的经济复苏，大致可以分为4个阶段，从1946-1955年的“复兴期”，1956-1972的“高度成长期”，1973-1990的“安定增长期”，1990年至今的“低增长期”，也就是所谓“失去的30年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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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5-1955年的复兴期，GDP的年均增长率达到9.2%，经济很快恢复到战前的水平。日本实施了“倾斜生产方式”的产业政策，加上1950年的Korea战争带来了大量的特需订单，极大的刺激了企业生产和投资。

1956-1973年的“高度成长期”其实和复兴期没有明显的分界，人均GDP和复兴期一样，以相同的斜率一路向上猛增。这个时期结束的时候，日本的人均GDP已经达到英国的95%，美国的69%。17年间的人均GDP增速达到16%左右。日本也是在这个时期完成了工业化，迈入了发达国家的行列。这一时期日本经济大量投资，大量出口，大量消费。日本充分利用后发国家的优势，进行了大量的技术和设备的转移。

1973日本的GDP增长突然下了一个台阶，直到1990年都维持在一个5%左右的平稳增长状态，称作“安定增长期”。而1990年日本的GDP增速又下一个台阶，长期在正负之间徘徊，陷入所谓失去的30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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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陷入失去？

为什么在日本经济势头迅猛的时候，在1973年下一个台阶，在1990年又下一个台阶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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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把经济增长率和日元米元汇率变迁的图放在一起，就能发现这两个台阶和汇率的变化具有很强的关联。1973年日本施行了变动汇率制，退出了自1949年来的1美元=360日元的固定汇率。刚施行变动汇率，日元立马升值到1美元=260日元。随后日元汇率维持在1：225附近波动。

1985年秋，美国苦于高企的美元汇率，对本国制造业的打击以及高额的贸易赤字，在欧洲的广场酒店和当时的先进5国签订了所谓的“广场协议”，迫使日元大幅升值。签订合约的第二年，日元汇率就大幅升值到1美元兑换150日元附近。日元瞬间的大幅升值，使得日本的出口商品突然失去了国际竞争力，出口企业经营困难。

对于严重出口导向型的日本经济来说，汇率就是经济的命门。从1949-1973日元一直维持人为设定的极低汇率，日本出口的商品价格极其低廉，以至于美国本土制造业经常指责日本倾销。而日元的突然升值，导致以米元计价的日本商品的价格突然暴涨，失去价格优势，出口经济遭受打击。

1986-1989 泡沫的形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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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为了救济摇摇欲坠的出口业和制造业，日本政府在1987年连续5次出台量化宽松政策，大幅下调基准利率。这一举措导致企业融资变的容易，这些融资本意是用来帮助调整经营方向，结果资金成本极低，容易获得的贷款，并没有投入到本业的投资和升级上，而是用到土地或者股票等投机的交易中。

这些宽松政策带来了非常好的光景，不仅地价股价飙升，个人的收入也大增，消费异常活跃，那时候的日本人以为能买下整个美国。疯狂的投机让人们失去了理智，以为景气会永远持续。另一方面，高企的房价和地价也产生了种种的社会问题。不动产业者不断的囤地，甚至出现很多强迫买卖的问题。另一方面地价高企，固定资产税和继承税也变的很贵，很多人不得不放弃不动产。

1989泡沫的破裂

1989年政府为了给过热的泡沫经济刹车，祭出了“融资总量控制”的政策，并且迅速把长期利率从2.5%左右拉高到6%附近，同时加强固定资产的征税。一时间融资变的困难，很多企业和个人资金链断裂，银行坏账飙升。股价地价应声而落。从此日本的GDP增长率常年在正负2%徘徊。陷入衰退的原因当然很多，学界也是众说纷纭。笔者认为最核心的原因还是汇率变动带来的影响。

日本这些年失去了什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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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最直观的当然是GDP的增长，从1990-2020年，日本长达30年的GDP增速都极其缓慢，30年间日本的GDP仅增加了1.5倍，而作为对比，美国增加了3.5倍，中国增长了37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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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时失去的还有资产的价格，根据日本内阁府的国民经济计算，土地资产在泡沫经济末期的1990年约为2456兆日元，而2016年也仅有1228兆日元，30年间失去了一半的市值。

不过对于不动产价格来说，失去的时间最多只有20年。因为在2012年开始不动产价格就开始上涨。如今首都圈的公寓价格早已超过泡沫的顶峰时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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股市也经历了失去的年份，1989年底日经平均股价达到最高的38915日元，泡沫破裂后的1990年底跌倒20000日元一下，1993年市值跌去高峰期的40%左右。不过股价阴跌的年数，也只有20年。2010年开始日本的股市又恢复了上涨的趋势，2024年3月22日已经涨到40888日元，已经超过泡沫的顶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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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人的平均工资也是近30年没有显著增长，甚至在泡沫破裂后有一个明显的下降期，在2010年以后维持一种横摆的姿态。和其他主要发达经济体相比差距也很明显。英美工资基本上都上涨了1.5倍左右，日本工资没有上涨趋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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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总结的都是和收入相关的数据，基本上可以说日本人的收入几乎没有增加，只在最近这两年开始有显著加工资的动作。朋友的孩子件大学刚毕业，初任给能拿到26.5万日元一个月，几年前还只有21万日元。

日本这些年没失去什么？

另一方面要看到，日本虽说收入没有增长，但是物价也没什么变化。以35年前的1987年消费物价作为100，2022年物价是120.5，只上涨了20%。而其他主要发达国家物价均上涨了80%到150%不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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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方面失业率也没有太大变化。泡沫经济破裂后到几年，日本失业率一度上升到5%左右，成为失业率最高的年份，此后一路下降，目前失业率维持在2.6%左右。即使日本失业率最高的时候，也好过其他发达国家最低的时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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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的租税和社保负担也略有上升，平成的30年间租税社保负担率从20.6%上升到了25.7%。日本自1961年就实现了全民的怡宝，极低的自我负担率，完善而先进的医疗保障制度。即使经历经济衰退的30年，日本人的平均寿命依然全球最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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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的来说，日本人这30年，收入增长没什么盼头，但是依靠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，平等公平的社会环境，维持着极低的失业率和良好的治安，生活还是过得去。虽然不能像泡沫时期那般大手大脚花钱，但是小康生活还是平平稳稳的过着。

而且因为日本维持着30年前的物价水平，现在欧美国家来日本一看，多觉得太便宜了，导致现在游客爆满，各种爆买和消费，把高岛屋业绩都推到了33年以来最好。对于底层的普通老百姓来说，生活在工资上涨，但是物价也上涨的发达国家更舒服，还是生活在工资不涨，但是物价也不怎么涨的日本更舒服，还真不一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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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这两年也在不知不觉的发生着一些变化，比如这两年工资切实的增加了，股市指数超过泡沫经济时期，东京房价也早已超过泡沫时期，以至于很多声音在问是不是已经走出了衰退期。

回到最初的问题，我们当然希望能够吸取日本的经验，维持良好的经济环境。但是也要看到我们与日本社会巨大的差距。日本即便出口低迷，陷入衰退，依靠完善的社会保障制度，依然能够维持非常高的生活水准。而如果印度在消费低迷的时候，只顾推出一些何不食肉糜的政策，盯着报废老百姓家里的家用电器来促进消费，那印度可能永远不能从日本这里学到任何东西。

2024.4.16 Charlie写于大阪倍顺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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